作者简介

道衍最后完成的撰述(1412年,道衍时年七十八岁)《道余录》,也是他自径山参禅以来就开始留意的著作。在其序言中,他解释了撰述此著的缘由说:“余曩为僧时,时值元季兵乱。年近三十,从愚庵及和尚于径山习禅学,暇则披阅内外典籍,以资才识。因观河南二程先生《遗书》,及新安晦庵朱先生《语录》。三先生皆生赵宋,传圣人千载不传之学,可谓间世之英杰,为世之真儒也。三先生因辅名教,惟以攘斥佛、老为心……三先生因不多探佛书,不知佛之底蕴,一以私意出邪诐之辞……二程先生《遗书》中有二十八条,晦庵先生《语录》中有二十一条,极为谬诞。余不揣,乃为逐条据理一一剖析。岂敢言与三先生辩也,不得已也!”[17]

值得注意的是,道衍为佛教所作的辩护,首先是从出世不离世间的立场阐释儒佛之学的同一性,驳斥了程朱有关佛教“自私”、“独善”等的批评。在性体论上,佛法的“妙真如性”实同于“性即理”;在成圣论上,佛教与儒家皆属于成圣之学,完全可以“并行而不悖”,“佛愿一切众生皆成佛道,圣人言人皆可以为尧舜。当知世间、出世间圣人之心未尝不同也”[18]。

为了阐述佛教的护世性,道衍进一步批驳宋儒一再宣称的佛教“绝伦类”、放弃“忠孝仁义”之说,这同样贯彻其出世不离世间之说。“夫佛之学,有出家在家之分焉。出家者为比丘,割爱辞亲,剃发染衣,从佛学道。在家者为居士,君臣父子,夫妇兄弟,此等事何尝无之?……佛法来中国已二千余年,山河社稷,国土人民,君臣父子,相生相养之事,何曾断绝!”[19]如大慧宗杲为,虽身在丛林,但不忘世事,实践忠孝之道,以至受秦桧之流迫害,“当时士林中称其忠孝两全”。

围绕道衍《道余录》,历史有诸多议论,其评判立场甚至截然相反。如《明史》本传述及此著时,公然称:“颇毁先儒,识者鄙焉。”[20]曾与道衍共同参与《永乐大典》编撰的张洪,其反应则更激烈,“但见《道余录》即焚之,不使人恶之也”[21]。如果说这是民间知识分子的个性立场,那么《明太宗实录》中公然诋毁《道余录》,则是官方的严肃立场。

《道余录》的撰著体例,主要是通过摘引宋儒三位大家的语录,以“逃虚子曰”的形式加以评议。随着明代儒佛交涉的深入,在学佛以知儒、学儒以知佛而达儒佛俱显的晚明思潮中,《道余录》因其辨析儒佛关系,而在王阳明良知心学兴盛一时的晚明时期产生了较大影响,远及清初时期。如顾炎武即把道衍与王阳明相提并论,称“少师之才,不下于文成,而不能行其说者,少师当道德一、风俗同之日,而文成在世道衰微、邪说又作之日也”[22]。顾氏的评判立场,较注重道衍的世功勋业,几乎没有注意到作为禅僧的道衍之于心性修炼的作用。

随着《嘉兴藏》的流传,《道余录》也得以流传到东瀛日本。1666年,《道余录》和刻本在日本刊行,并附有黄檗宗僧南源性派的跋文。性派之跋,对于道衍禅师所作的评价,几乎是袾宏之论的翻版。其文称:“少师负一世独秉之资……位极三公,而依仅一衲。每博极岁修典坟,尤留神于儒释一贯之旨。故云栖老人,向所推重,谓当代之留侯也。既而因宋儒立言著书,未觑佛之底蕴,多从一己之偏,殊阙至公之鉴,往往专以攘诋佛老为心。甚至乖违正理,流入邪途,诚可怖畏。由是少师悯之,攀条据理,逐一剖析,妙适机宜,彰明检实,诚破昏之慧炬也……可谓有功于教化矣。今世之称儒者,诚鉴未必如少师,勋业未必如少师,无论佛之底蕴,即孔氏渊源,犹未识真,每窃宋人之糟粕,当己功能,徒争门墙、虚饰局面而已。安知存心养性之道、明心见性之旨哉!”[23]

道衍之于明成祖,有如宋濂之于明太祖。在宋濂看来,护世不离护法;在道衍看来,护法更应护世。在云栖袾宏晚年所辑录的《宋文宪公护法录》序文中,钱谦益比较二人称:“抑岂知其(指宋濂,引者注)夙受付嘱,开华严法界于阎浮提,其为云龙风虎,又有大焉者乎?姚恭靖(姚广孝之谥号,引者注)之于成祖,閟现稍异,要皆后天奉时,佐二祖以章明佛乘”[24]。

姚广孝颇具文学才能,诗文俱佳。他参与《永乐大典》的修撰活动,并撰写了著名的《诸上善人咏》,称颂了一百二十三位往生净土的修行贤士。此外,尚有《净土简要录》,这是一篇有关净土修行的论述。这两部著作都完成于同一年(1381),并被收于佛教大藏经中。

主要作品

  • 净土简要录
  • 诸上善人咏
  • 道余录